沐玄宸似乎聽見她出聲，卻沒有擡起頭，似乎有點兒藏著不能讓她看見的樣子，只低頭艱難說話。

“不必擔心……這裏……沒有人找得到……”

“我為什麽聞不見血腥味？”陌淺幽幽問道。

沐玄宸艱難一笑，“我怕嚇著你……隱去了……”

“我不是久讓。”

“我知道……”

陌淺緩緩閉上了眼，就算知道又如何，這種實話，對她而言仍舊是謊言。

如果她魂魄中沒有久讓一縷天魂，沐玄宸還會怕嚇著她麽？

當初他信誓旦旦護著風半煙的時候，他可曾想過，他轉身反目，冷言警告，甚至與她敵對，是否會嚇著她？

都是騙人的，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，甚至失去的一切，都是久讓的。

“他為何重傷了你，卻沒有追上來攔住你？”

“夜瀾……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陌淺沒讓他繼續說下去，她早就想過，就算沐玄宸的修為不知道為什麽也高漲了不少，但闖入地府晝神殿，單槍匹馬終究不可能。

果然真的是夜瀾，他總是打著要為她好的名義，擺布她的人生，曾經將她給了白黎，如今又塞給了沐玄宸。

“之前在我臨危的時候，久讓的天魂會出現，你不妨現在就刺我一劍，正中心口，久讓一定會出來的。”

沐玄宸慘淡一笑，“我又怎能做那種事……？”

“你當初錯認了風半煙的時候，就曾甩過我一只飛刀……罷了，隨你吧。”

“陌淺……”

“不必道歉，你我之間早已兩清，再無恩怨。”

陌淺不再說話了，沐玄宸似乎也沒力氣繼續說什麽，只在如死一般的寂靜許久之後，他才硬撐著起身，拖著步子離開房間，不知去了哪裏。

這裏……連白黎都找不到，任何人都找不到……

…………

如果說，陌淺此生要感激什麽人的話，她覺得，應當是紅菱。

是紅菱給了她那些妖界的果子，讓她成功跨入了辟谷的境界，自此不需要再吃喝拉撒，否則，她直挺挺躺在床上，要麽餓死渴死，要麽就得臭死。

而她如今，真的可以像個物品一樣擺在這，恐怕能擺個十年八載也不會怎麽變樣，也可以將她任意丟在某個角落，反正等著久讓醒魂就是了。

但是，沐玄宸沒有讓她擺很久，至於過了多久，陌淺自己也沒數過。

只當他回來的時候，身上的血跡已經不見了，一身雅致的道袍完整如新，只在行走間顯得艱難，尚有些不穩虛晃。

陌淺索性又閉上了眼，她的天眼已經被閉了，可以什麽都看不見，包括那些與她有淵源的預兆。

沐玄宸走到床榻邊，也不知又做了些什麽，似乎有些摸索著，解開了她衣裙上的系帶。

“明明分得清我與久讓不同，還這般性急，難道就不算是辜負了久讓一番情意？”

沐玄宸的手指一滯，似被問得真有些尷尬，“我……只是替你療傷。”

陌淺沒睜眼，只無聊笑了一下，“不必了，不疼不癢的，這樣也挺好。擺著吧，這樣你也省心，等著久讓醒魂就是了。”

“陌淺，她的天魂雖然在你魂魄中未醒，但只一縷魂魄難以成人，你們終究是一個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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